我的爷爷奶奶

我的爷爷奶奶是最普通的农村人，普通的家庭，普通的相貌，甚至连结婚都是在媒婆的介绍下凑合结婚的，但就是他们组成了我整个美好童年。

爷爷作为十里八乡有些名气的“神算子”，无论清晨还是傍晚，总是有慕名前来算命的叔叔阿姨。童年做得最多的事就是接待这些叔叔阿姨，总会在清晨发生这样的对话。“你爷爷起来了吗”有时候带点他乡口音，小时候的我凭借着多次接待总能辨别出话中的内容，奔跑着去找奶奶叫爷爷起床，夏天起床倒是会很快，如果遇到冬天，起床不是一件简单的事，有时候等待到我会担心来访者一怒之下离开并对爷爷破口大骂，当然这都是我一并焦急等待时脑补出来的，实际上这样的事很少发生，前来算命的都是有所求的人，人一旦有所求，耐心就会超乎寻常。算命自然离不开烧香、烧纸钱、掷铜钱，三柱香，米筒里插一柱、堂屋桌旁插一柱，堂屋门前插一柱，一时间狭小的堂屋被香特有的味道充盈，味道像无形的手沾染到发丝间、衣领处，我的童年就是在这样的香味下度过，直到爷爷去世后，也只有过年过节这种味道才会复苏过来。铜钱在龟壳里上下晃动，在晃动的间隙中掉落几枚铜钱，将掉落的铜钱排开，按照不同的排列顺序讲解内容各不相同。

其实爷爷不是一出生就是瞎的，是小的时候调皮捣蛋去摘桃金娘被树枝弄瞎的，之后开始学习算命，并以此为谋生手段，像是江湖上心照不宣、约定俗成的规定一样，大家尤其信任“看不见的算命先生”，可能恰恰是相信先机不可泄露。爷爷算命的业务并不广泛，无非是择良成吉日、调节心理作用。价格也不高，一般是两块钱算一次，最高也只是十块。如果有大金额的钱，爷爷奉行“一摸二甩三叫我”的原则去检验真假。

在初中课本上学到《阿炳在1950》时，想到爷爷教我学二胡的日子。童年时，逢年过节奶奶总会带我去老年戏剧院看“彩调”。在吃完饭的傍晚，搬上凳子在昏黄的灯光下，我学着舞台上表演彩调的奶奶们的样子，裹上头发，手里攥着一块红布，披上一块黄巾，哼唱着“呦依呦”“抑莲青”“哪嗬嗨”，一旁的爷爷陶醉地拉着二胡为我配乐，奶奶则在一旁鼓掌。直到现在，我唱彩调的趣事时不时还会在我去看望奶奶时，被拿出来说道说道，要面子的我总是避而不谈这件事，认为这是一件糗事。但是现在我知道，在奶奶日复一日的独居生活中，反刍过往趣事来汲取快乐，那些确实存在的欢乐时光在单调重复的枯燥生活中熠熠生辉。（唐平宇）